欲盖弥彰一般,江麓下意识拿起了杯子。邻座的女生对于这个保温杯忍耐已久,终于趁着这会儿问了出来:“话说,你怎么这么年轻就t了高主任同款?保温杯里是泡了什么养生茶吗?”青春鲜嫩的美少年拜托请和中年爱好保持距离。江麓更不好意思了。他意味不明地“唔”了声,倒是正在草稿纸上算题的商泊云抽空接了句嘴:“奶茶,巧克力的。”“噗哈哈——商老板,你也太幽默了!”江麓捧着杯子喝了一口,里面还有布丁。陈彻座位上的何畅不乐意了:“哎,林柚,你别打岔,商老板给我讲题呢!”名叫林柚的女生撇撇嘴,转回去继续写自己的作业了。课间的十分钟过得很快,何畅不止拿了一道题过来,联考在即,他想往前十五冲一下,这样两校排名时也会面上好看点。“还有这道、这道!商老板,我已经算了一半了。”“喂,何畅,挪挪。”陈彻被许葭禾放了回来,迫切想在座位上好好缓冲一下。“你等等,别催啊。要不你先坐我那儿去?”何畅不肯走,商泊云物理最好,平时又总在给他同桌讲题,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,他自然不肯放过。“不行!你位置就在门口,我可不想等会儿被老师盯着。”“这么小气干嘛啊!”何畅说,“商老板就要给我说完了。”陈彻不乐意了:“你那个卷子上还圈着五六道题,自己回去想想不行吗?”何畅说不过陈彻,蹭地站了起来,又眼疾手快把卷子放到了商泊云面前。“商老板,你帮我把这几个解一下哈。”他眼珠子动了动,看向江麓:“咱们钢琴家不是不走高考吗?要不和我换个位置?就今天的晚自习,等会儿是物理课,赵老师也不会介意的。”赵百凌和他带过竞赛的学生关系都挺好,何畅怕江麓不知道,再次强调,“以前赵老师高二带过我竞赛的。”陈彻“啧”了一声。商泊云忽而扔开了手里的笔,镜片下,那双眼睛瞳色很淡,情绪也很淡。“这是我同桌。”“不换。”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何畅愣了下,察觉到性格随意的商泊云突然不爽了起来,但他是找江麓换座位,也没碍着商泊云的事情。陈彻把卷子抓起来,塞回了何畅手里,笑嘻嘻道:“别杵着了,上课几分钟了都。”商泊云没再看他。何畅迟缓地“哦”了一声,郁闷地转身了。“不换就不换嘛,怎么题也不说了呢……”陈彻得意洋洋地挥手,目送何畅离去。“还真别说,商老板,你冷脸的时候挺像回事。”陈彻转过身来,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椅子上。
商泊云撩起眼皮,那双有时候恣意到轻佻的眼睛依然冷冰冰的。陈彻又“啧”了一声。人只是想短暂换走你的同桌就真踩了你的大雷吗——陈彻默默转回去,这狗,还是让钢琴家顺毛撸吧。江麓也没想到商泊云会先开口替自己回绝。商泊云垂着眼,不知在想什么。教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,江麓想了想,撕下一张纸条。“生气了?”商泊云看了几秒,冷酷地点头。连话都不说了,这就让江麓觉得有些稀奇。商泊云明明是德云社预备种子选手来着的。“刚刚谢谢你帮我拒绝何畅,我也不想答应他。”钢琴家人温淡,字也写得端正,几行字列在一起,工工整整,无端让商泊云看出了点乖巧的意味。“也不全是因为他。”他语气闷闷的,以只有他和江麓能听到的声音回答。商泊云眼尾低扫,看到江麓思索了一会儿,又再接再厉,继续在小纸条上写字。他不动声色,敛起余光。“因为联考吗?”高桂生下发的焦灼实际上并不平衡,年级前三十的压力要大很多,大概他的想法是让一部分人先焦灼起来,先焦灼的带动其余同学焦灼。商泊云英语提了上来,就在年级上升了三个名次,高桂生本来就盯着他,周一还把他和其余几个尖子生都叫去了谈话。商泊云这次没立刻回答,江麓侧着脸,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。差点忘记了,商泊云是只高自尊大型犬。江麓感知到了班上气氛的紧迫,不由得想起他在钢琴比赛前的每一次不安,所以,原来从容不迫的商泊云也会受到这样的影响。这算他们的一个共同点吗?钢琴家在心里自问。商泊云靠在椅背上,抓了抓头发,半晌才怏怏地吐出个“嗯”。“最近也没怎么睡好,睁眼闭眼都是题目。”他说。这倒是实话,感谢高桂生的上心,商泊云已经这一周都是两点才睡的,而附中的早读在7:20开始。“可以和高主任说一下吗?”江麓想了想,“课间也不用一直给我讲物理,这样可以分出时间来休息。”商泊云举着纸条,看着上面的发言,重新坐了起来。他把纸条还给了江麓。“驳回。”商泊云懒声道,“这是答应了你的事情,而且我们是互帮互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