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儿,萧子媞向姜熹望去,问道:“何出此言?你近来听说了什么事?”
姜熹娓娓道来道:“我也是昨日收到夫君来信,这才得知有这一回事。原来今年年初,阿沅到郊外游玩,被匈奴人给抓了。”
萧子媞大吃一惊,说道:“这么大的事,我怎会闻所未闻?!”
姜熹两只纤纤玉手轻搭在母亲肩头,一对金镯清脆作响,先稳住了母亲,说道:“阿沅没事,母后先听我说完,我要讲的事比这还荒谬呢。”
“嗯,你说。”
姜熹道:“总之不知为何,匈奴那边竟把阿沅认成了阿洵,说自己抓到了齐王,要梁王把前线几座城池拱手相让给匈奴屠戮。梁王听了自然拒绝,的确也应该拒绝,匈奴便又说,叫昭国拿一万金来赎人。”
“我想,梁王哪怕与阿洵没有什么血脉亲情,可再怎么说,阿洵也是诸侯王,落入敌军之手,总该积极营救。与阿洵的命相比,这一万金又算什么呢?哪怕匈奴要十万金,我也是要想方设法赎人的。”
“但也不知梁王是战事吃紧,忙昏了头,还是压根儿就没想救出阿洵,对匈奴要赎金的条件也有些反应平平,只说要请示陛下。”
“他这么做,我倒也挑不出理,的确是要请示陛下的。可齐王被捕,匈奴要赎金这么大一件事,竟没在长安掀起一点风浪!我实在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?若真是阿洵被捕,那还了得,迟则生变,不早早把赎金送去,阿洵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?”
太后也是越听约起,压着脾气重重呼了一口气。
姜熹道:“文瀚知道梁王对此事不上心,便又快马加鞭联络了临淄。阿恒筹备了一万金,日夜兼程赶往了蓟城,这才得知一切都是误会。且当时,阿洵攻打左贤王部,机缘巧合把阿沅也救了回来。”
“我之前倒还没什么感觉,只是近来陛下病倒,又经此一事,我看这些人真是要瞒天过海、只手遮天了!”
太后也知道陛下一旦大去,昭国便要变天。
班家掌权,便不会有她这老太婆、姜熹还有齐国那几个孩子的好日子过。
可这天无论变成什么样,她有话也还是要说。一国诸侯王为国征战,落于敌人之手,梁王便是这般处事的吗?实在是令人心寒!
若不是眼下陛下病重,她担心陛下龙体,否则她高低也要将此事闹大,好好在朝堂上发一发威!
她沉默许久,说道:“熹儿,你去查一查,看看这件事究竟为何没有在朝堂上闹出什么动静。是梁王根本没有向陛下禀报,还是梁王禀报了,却有人从中作梗;是这些人压根儿没告诉陛下,还是避重就轻地禀报了陛下。即便只是误会一场,可这么大的事,我竟是从颍川侯写给你的家书中得知,这像话吗?”
“喏。”姜熹顿了顿,又多说道,“浩儿也是我亲侄儿,也不是我这当姑母的偏心,只是浩儿年纪还太小,没有主见,背后又有班家人裹挟……”
她知道后面的话已经不是她能够妄议,说到这儿便没有再说。
——
十五日后,昭廷使节抵达蓟城传陛下诏书。
眼下代地战事吃紧,匈奴已蚕食了长城以南的大片领土,正在代地对面与梁王、颍川侯对峙。陛下要齐、燕两国兵分两路,各率领两万骑兵,齐国从代地东部的雁门郡,燕国从代地西部的上谷郡出兵,两路兵马左右夹击,合击单于本部。
这是陛下第一次下令要诸侯王采取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,无需齐、燕两国开口,便已将军费、粮草、伤亡抚恤金等事宜安排妥当,两万骑兵也由朝廷调拨一半。
使节面上带笑,和和气气地双手将诏书递给了姜洵,说道:“此次作战计划是陛下亲自拟定,眼下单于本部正在代地不断向南打,齐国、燕国绕到单于本部的东北侧与西北侧,又有颍川侯在南侧配合,诱敌深入,把匈奴兵给引下来——三方合击,形成围攻之势,定能将匈奴打个落花流水!三方相距不过百里,若有什么意外,也有人能立刻来援。”
陛下是打匈奴的一把好手,也是姜洵、姜晏河的英勇,让陛下果断拟出了这反守为攻的战术。
这计划姜洵听来也很好,并未提出异议,只是微妙地捕捉到了重点,问道:“是颍川侯在代地配合——那梁王呢?”
使节有些惋惜道:“近来战事吃紧,梁王年纪大了顶不住,旧疾犯了,便先退回长安休养了……眼下代地只剩颍川侯在守。”
姜洵“哦”了声,接过了诏书。
——
三月二日,季恒在临淄城收到了姜洵来信。
姜洵在信中说,陛下将齐军调到了代地以西的雁门郡,要齐军一万骑兵外加朝廷调配的一万骑兵,与燕军配合,左右夹击单于本部。
落款时间是在二月十八日,而姜洵在信中说,齐军将于二月二十三日开拔,去往雁门。
“以骑兵的行军速度,”季恒收了竹简,眉头有些蹙着,说道,“若是走得够快,眼下恐怕都快到目的地了。

